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蔵一話腴下

发布时间:2021年8月30日责任编辑:赵小云来源:扬子晚报

蔵一話腴下【宋】陳 郁 撰三、川图藏抄本川图藏抄本《》校注  (宋)陈郁 撰来源:http://wuqiying02.bokewu.com/●《藏一话腴》甲集卷上 临川藏一陈 郁仲文[吴校]:文渊阁本(此后简称“阁本”)此行作:“《》内編卷上 宋 陳郁撰”。总之,阁本称“甲集”为“内编”,“乙集”为“外编”。以下三卷同此例,不再逐一说明。001 藝祖微時日詩云:“欲出未出光辣撻,千山萬山如火發。湏臾走向天上來,逐却殘星趕却月。”國史潤飾之,乃云:“未離海嶠千山黒,才到天心萬國明。”文氣卑弱,大不如元作辭志慷慨,规摹逺大,凛凛乎已有萬世帝王氣象也。[吴注]:“藝祖”指宋太祖起匡胤。002 孝廟時一名士解郡文學,秩歸,用押綱。賞格循轉,其詞曰:“爾以師儒之重,甘從綱吏之卑。爾既不愛其身,朕亦何吝於賞。勉進一秩,以旌厥勞。”大哉,王言!不知自策勵以副警训者,非士也。[王校]:“不知自策勵”,毛抄“勵”字无。[吴校]:“以副警训”,阁本“训”作“諷”。003 《》於《》、《》,有雷電之威,故皆能折獄。若《》無雷之威,則小明不足以立事。故曰“無敢折獄”。子路片言折獄,以其有威也。信矣,人必有威,然後不爲人所慢侮,且可以應猝然之變也。君子不重則不威,立身之本歟![吴注]:《豐》、《噬嗑》等均《易》之卦名,“雷電”为部分卦象,“無敢折獄”为卦辞。004 《》載魯穆姜之言曰:“元者善之長;亨者嘉之會;利者義之和;貞者事之幹。”坦然明白,後十年而夫子生,則《》非夫子作也明矣。亦左氏之辭多誕乎?抑文言非夫子所作乎?[吴校]:“十年”阁本作“十三年”。“襄九年”为公元前564年,孔子生于前552年,“十三年”正确。005 仁廟時歐陽脩以九月朔拜内相,眞西山以端平甲午九月初除内相。洪平齋草制云:“粤我 仁祖,有若臣脩,朝京師於甲午之年,拜内相於季秋之朔。”當時以爲用事精切如此。[吴校]::“粤我 仁祖”,阁本“我”“仁”二字间无空格。“仁祖”为宋帝,书者尊帝,本应抬升至下一行之首,空格本意如此。此说明抄本之祖本为宋本,而文渊阁本已不遵宋帝。此种情境,以下多见,不再逐一出校。006 孫冕,臨江軍新淦人,擢進士弟。天禧末守蘇州,會鄉里素交罷相,以賔傅出判臨杭。舟泊蘇臺,歡欵甚宻,謂孫曰:“老兄淹遲日乆,且寛衷,予當致拜聞。”冕正色答曰:“君二十年出處中書,以素交潦倒江湖,不預一点化筆,今事權属它人,去廟堂千里,爲方面,始以此話見說,得爲信乎?”里人愧謝,夜半解舟潜遁。冕大書一詩於廰壁,拂衣歸九華。詩云:“人生七十鬼爲隣,已覺風光属别人。莫待朝廷差致仕,早謀泉石飬閒身。去年河北曽逢李,今日西淮又見陳。寄語蘇州孫刺史,也須抖擻老精神。”清節髙操,可羞百執事之顔。朝廷聞之,令再任。詔下已歸,竟不出矣。[王校]:“老兄淹遲”,毛抄“遲”作“滞”,是也。 “予當致拜聞”,毛抄“予”作“别”。 “今日西淮又見陳”,毛抄“西淮”作“淮西”,是也。[吴校]:“擢進士弟”,阁本作“擢进士第”。 “不預一点化筆”,阁本作“點”,抄本用简体“点”。007 舒之山谷寺,前溪有二巨石,南之石名“詩崖”,北之石名“酒島”,盖有逹官與文士賦詩飲酒於石之上,因得美名。何貪泉、狠(校注:文渊阁本作“很”)石、辱井之不幸耶![王校]:“与之石”,毛抄“与”作“南”。按此本“南”并作“与”后不复出。 “昏井”,毛抄“昏”作“辱”,是也。 吴按:观此本,“与”是抄者自己对“南”字的“草体”写法,故上文径作“南”字而不出校。观抄本之“昏”字,实“上底、下日”之形,愚以为是抄者之异体,故未出校。[吴校]:“貪泉、狠石、辱井”,阁本“狠”作“很”。008 濂溪周先生《》《》一律云:“水色含雲白,禽聲應谷清。”余味其詞意,則前一句明,後一句誠;“道”在是矣。[王校]:“倦吟集”,毛抄作“惟”。  “余味其詞意”,毛抄本“词”作“调”,非是。[吴校]:抄本“集”字缺“木”字底,故与“惟”字形近。阁本此字作“集”,从之。009 象山陸先生四嵗侍父行,遇事必問。一日,或問天地何所窮際。曽魁從龍赴省時,館於衢之順溪,題一絶云:“紅照西沉暫解鞍,偶然假館豈求安?新豐獨酌誰爲侣?坐對窻前竹一竿。”蔣奎重珍未舉時,雷雨,夜賦絶句云:“電飛窻上明如月,两留簷前響過泉。蠢動有生皆發蟄,是龍那得不升天。”志氣不同,皆於朱大時已見之。[王校]:“两留簷前”,“两”毛抄作“雨”,是也。 “皆於朱大時已見之”,“朱”毛抄作“未”,是也。[吴校]:王校二字,阁本同毛抄。010 澹菴胡先生謪新州,築室城南,名“小桃源”而圖之,且題詩其上,云:“閒愛鶴立木,静嫌僧叩門。是非花莫笑,白黒手能言。心逺闊塵境,路幽迷水村。逢人不湏說,自喚小桃源。”或者謂寓“避秦”之意。然又作“小西湖”於所居之側,亦寓不忘君之義乎?[吴注]:“桃源”“避秦”,典出《》,此“秦”喻“秦桧”。杭为南宋之都,故“西湖”寓“不忘君”。011 眞西山鎮温陵。春,講武帳前,將官王大受被甲三重,發百矢皆中的。西山韙之,補充正将。後月餘,忽海寇猖獗,令大受将五百擒之,獲趙某等三渠奎及從賊百餘軰。大受歸,傷重而没。趙,宗子也。始皆疑西山未易處,閱數日獄成。西山引諸囚入教場,縛二渠魁於中,掩其心,令諸軍射,箭如蝟而賊未死。或斬或搥,次第而畢。惟置趙於傍觀之。次陵遲二渠魁,且以心肝祭大受。訖,捕其二子以指使,又配其二女以良壻,賞罰兼行,士民驚服,皆以爲趙可生也。事畢西山呼趙而問之,趙稱宗室不絶。西山曰:“宗室爲賊首,則非宗室矣,宜正以王法。”决交眷二百而卒。衆無敢譁,大略似誅少正邜時也。一時爲詩歌者百數,獨長溪丞王亦世一絶云:“憑陵海若玩波神,怙恃乾坤不殺身。刀鋸未加先自殞,陸梁未有白頭人。”西山大喜,薦之於朝。後宰建安而卒云。[王校]:“将卒五百擒之”,毛抄“五”上有“卒”字,是也。 “獲趙某等三渠奎”,毛抄“奎”作“魁”,是也。 “捕其二子以指使”,“捕”毛抄作“補”,是也。 “交眷二百而卒”,“眷”毛抄作“脊”,是也。  “長溪丞王亦世”,“亦”毛抄校改“奕”,是也。[吴校]:王校前四处,阁本同毛抄,不误。“亦”阁本同抄本。“将卒五百擒之”,阁本缺“之”字。012 米元章冩《》,以孔子爲佛,顔子爲菩薩。余謂元章以字晝畵名世,技痒而書胡语(校注:文渊阁本作“佛經”),已不能無罪,况以夷狄(校注:文渊阁本作“異端”)比擬聖賢乎?元章師聖賢也歟?非師聖贒者也。[王校]:“元章以字晝名世”,“晝”毛抄作“畵”,是也。[吴校]:“書胡语”阁本作“書佛經”;“以夷狄比擬聖賢”阁本作“况以異端比擬聖賢”。显是阁本以讳“胡”、“夷狄”而改。此类例甚多也,见下。013 司馬遷《》,可謂美矣,余恨其學不醇而言多駁焉。《》之法,惟諸侯方得世禄,雖卿大夫亦不可,而以孔子列於《》。豫讓漆身報徳,氣節凛凛可畏,天下之義士也,而列於《》。其作《》,則尊道術而薄六《》,尚可得謂所學之醇乎?[王校]:“可畏天下之義士”,毛抄本“畏”作“谓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亦作“畏”。作“畏”而如上点断,亦通。014 南康縣外二十里許,有劉氏女,少而慧。父母初以許蔡,無故絶蔡而許呉。呉亡,又以許蔡。女曰:“吾一身而三許人,尚何顔登人門户?”委身於潭而死。鄉社立贒女祠,今存焉。戴石屏爲詩以美之,云:“仕有敗風節,慙魂理九泉。幽閨持大義,千載樹嘉名。父不重然諾,女能輕死生。寒潭潭墮秋月,心跡兩清明。”余謂王儉有文學、政事,受晉、宋髙爵,而躬執璽以授齊;馮道傳爲大臣,而甘事數姓。曽不若女子之有節誼也,槐諸![王校]:“仕有敗風節,慙魂理九泉”,毛抄“仕”作“士”,是也。 毛抄“理”作“埋”,是也。“埋”下涂一字,“泉”下添“扃”字亦非是。按《》正作“埋九京”,是也。 “寒漳墮秋月”,毛抄本“漳”作“潭”,是也。 “槐諸”,毛抄“槐”作“愧”,是也。[吴校]:涂、添之说不知何谓,今抄本未见此迹。 阁本 “仕”亦作“士”,余同毛抄。015 滑州地無尺水,沙如掌平。唐太守,失其名,有句云:“歸來莫訝無歌吹,脩竹旁邉是滑州。”又云:“萬沙無寸木,逺見它山州。”平可知矣。[王校]:“無尺水”,毛抄“水”作“木”。观下诗语,似作“木”为是。 吴按:阁本正作“木”。[吴校]:“逺見它山州”,阁本作“州山”,义胜。016 漫塘劉司令宰,字平國,早有經世志。居官居里,遇事精實,四方推尚。中以微疾不出,詔起者再,力辭而免。甞大字徧書其印紙,示終身焉。其語曰:“恠矣病容,無食肉相。介然褊性,無容物量。智淺而慮不周,材踈而用則曠。不返初服,輙啓榮望?豈但二不可、七必弗堪,恐一不成、萬有餘喪。故俛焉以歸,超然自放。衣敝袍,可無三褫之辱;飯蔬食,何必八珍之餉。隠几餘閒,杖藜獨徃;或從田家瓦盆之飲,或聼漁父滄浪之唱。顧盻而花鳥呈伎,言笑而川谷傳響。優游嵗月,逍遥天壤。路逢扁舟而去者,詰之曰:汝非覇越之人乎?陶,天下之中。須子致富,宜亟去,毋亂吾浆。遇籃輿而來者,揖之曰:非不屑見督郵者歟?宜亟歸,有謁乎道者。縱得錢付酒家,終不若髙卧北窻,日傲羲皇之上也。”[王校]:“顧盻而花鳥呈伎”,毛抄“盻”作“盼”,是也。 “毋亂吾浆”,毛抄“浆”作“槳”,是也。  “有謁乎道者”,毛抄“乎”作“于”。 吴按:以上三字,阁本““浆”作“槳”,与毛抄同,余与此本同。[吴注]:此文引语出刘宰《》。今文字似有误,以其后二事文字似骈而非也。姑点断如上。后二事之典,“覇越之人”乃范蠡,即陶朱公。“不见督邮”乃陶潛。017 眞西山在嶽麓書院,請蔡季通分講。西山請講“艮其背,不獲其身。行其庭,不見其人。旡咎。”蔡云:“内‘艮其背不獲其身’,無我也。‘行其庭不見其人’,無物也。内既無我,外既無物,宜聖人以无咎許之。”[王校]:“内艮其背”,毛抄无“内”字,是也。 “宜聖人”,毛抄“宜”作“故”。 吴按:阁本有“内”字。018 林榕臺在福州,陳止齋作倅,請榕臺講《》《》。林云:“‘學而時習之,不亦悦乎’,心與道一也。‘有朋自逺方來,不亦樂乎’,道與人一也。‘人不知而不愠,不亦君子乎’,道與天地一也。”[王校]:“學而弟一”,毛抄“弟”作“第”。“弟”、“第”古今字,此本“弟”皆作“弟,后不复出。[吴校]:“不亦悦乎”,阁本抄“悦”作“说”。“悦”、“说”,亦古今字。019 洪内翰邁分教福州,請學諭林少頴知己說《》。林云:“《》、《》、《》、《》等篇,‘知之爲知之者’也。作《》、《》、《》、《》,‘不知爲不知’也。[王校]:“槀飫”,毛抄同,按《》当作“稾飫”。 吴按:阁本亦同毛抄。[吴注]:以上所引篇章,皆《》篇名。020 名山大川登臨之勝,多在乎西,故汝隂之西湖,洪、蜀、永之西山,嘉之峨眉,巴陵岳陽樓,齊安之臨臯,金陵之賞心、白鷺,扬之平山堂,蘇之姑蘇臺,荆楚之雲夢,郢之白雪,滁之瑯琊,九江之庾樓,皆延庚挹竿,賔夕陽而導初月。彼東、北、南未必無勝覽之地,恐不多數耳。[王校]:“延庚挹竿”,毛抄“竿”作“辛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亦同毛抄。[吴注]:古以十天干属五方,庚辛属西方。此条言名胜多在西,“延庚挹辛”,即言在西面也。021 菱芡皆水物也,胡爲菱寒而芡暖?盖菱花開必背日,芡花開必向日故也。桃杏雙仁者必殺人,其花本五出,有六出,必雙仁而殺人矣,反常故也。木實之蠧者必不沙爛,沙爛者必不蠧而能浮,若不浮者,亦殺人。盖既沙爛,則不能藴畜而生蟲,獨不見瓜至甘而不蠧者,以其沙也。有物必有理,若可窮矣。然羲之《》云:石脾入水即乾,出水便濕;獨活有風不動,無風獨揺;又未可以意窮也。非至聖,吾誰與歸?[王校]:“石牌帖”,毛抄“牌”作“脾”,下同。按:皆当今毛抄。 吴按:阁本亦同毛抄。022 小孤山在宿松縣江北岸,與江州彭澤接境,山形如覆鐘,髙數十丈。山西有小孤廟,相對有彭浪磯。俗訛山爲“小姑”,磯爲“彭郎”,遂有小姑嫁彭郎之說。古詩云:“倚天巉絶玉浮屠,肯爲彭浪嫁小姑。”又有曰:“舟中賈客莫漫狂,小姑前年嫁彭郎。”皆因其訛。惟陳簡夫詩曰:“山稱孤獨字,廟塑女郎形。過客雖知誤,行人但乞靈。”可以證謬。[王校]:“縣江北岸”,毛抄“岸”作“崖”,盖误。 “髙數十丈”,毛抄作“十千”。 吴按:阁本作“岸”、“十丈”。023 孔子曰:“吾執御乎。”又曰:“幸茍有過,人必知之。”何言之遜?及言“媚竈”,則曰:“獲罪於天,無所祈也。”何言之厲?盖君子發辭宜遜,立行宜嚴;不遜則召禍,不嚴則受侮。恐傷乎行,不得不厲也。後世之曰君子者,既不遜於言,又不厲於行,吁![王校]:“無所祈也”,毛抄作“祈禱”。 吴按:阁本只作“禱”。[吴校]:“吾執御乎”,阁本“乎”作“矣”。 “幸茍有過”,阁本无“幸”字。 按:按《》通常断句,阁本三条均是。然此条三处引《论语》均与徐积《》同。陈氏此条盖即取自徐积。024 近世拜官多爲飾說,已可恥矣。而朝廷又爲之法,曰“至某官方許辭免”,若此則未至某官之前,必不許之辭。既至某官之後,必使之辭。是教人爲偽也。両府將有除命,未下之先,必曰“押入”,名最不正。盖贒者當以禮進,以禮退;既可押入,必可押出矣。有過而貶,輙半年不赴。章再上矣,由且恬然。古者三黜,恐不如是。此皆進退之名不正,褒貶之義不明乃耳。當如黄憲聞召即起,受官即拜。上未聞使之辭,下未敢慢所賜。雍容中禮義也。徐即仲車云。[王校]:“徐即仲車云”,毛抄“即”作“積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同毛抄。[吴校]:“由且恬然”,“由”阁本作“猶”。025 曽子之去妻也,以蒸蔾不熟;孟子之去妻也,以惡敗;鮑永之去妻也,以叱狗姑前。皆以事辭而去也。唐李度支以畜妓陶芳于中門而去妻,當時有勑停官,及薨亦無追贈。今世如李者多矣。[吴校]:“以畜妓陶芳于中門”,阁本无“于中門”三字。026 李文山羣玉《》,世惟以“屈曲崎嶇,鈎輈格磔”一聨稱。不知文山用工,正在第五第六句,云:“曽泊桂江深岸雨,亦於梅嶺阻歸程。”怛詠其鳴之時與地,鷓鴣明矣。其《》亦然:“清海逢壺逺,秋風碧落深”,隠然失鶴之意,所謂吟詩必此詩,定知非詩人是也。近徐山民《》、趙山中《》,皆得文山之髓。[王校]:“怛詠其鳴之時與地”,毛抄“怛”作“但”,是也。 “清海逢壺逺”,毛抄“逢”作“蓬”,是也。  吴按:阁本皆同毛抄。[吴校]:“皆得文山之髓。”,阁本“髓”作“骨髓”。027 鄭俠介夫未第時,讀書清凉寺。王荆公以中書舍人,持服寓江寜。聲迹相聞,然俠未甞徃見。荆公使門人楊骥瞷之。大雪中,俠呼骥共飲,酒酣題詩於瑞像閤,云:“濃雪暴寒齋,寒齋豈伯哉。漏隨書卷盡,春逐酒瓶開。一酌招孔孟,再斟留賜回。醺酣入詩句,同上玉樓臺。”楊君爲荆公誦此詩,公大稱賞,曰:“眞好學也!”且期以髙第。治平四年,果擢甲科。後公參大政,俠以疑獄數事爲公謀,公皆如其請。俠爲監門,公行新法,俠極言其非,不報。時荆公有詩曰:“何處難忘酒?君臣會遇時。髙堂拱堯舜,宻席坐臯?。和氣襲萬物,歡聲連四夷。此時無一盞,辜負鹿鳴詩。”俠和云:“何處難緘口?熈寜政失中。四方三面戰,十室九家空。見佞眸如水,聞忠耳似聾。君門深萬里,焉得此言通。”故宰相之欺,終不能勝監門之直云。[王校]:“寒齋豈伯哉”,毛抄“伯”作“怕”。  “醺酣入詩句”,毛抄“酣灬”作“酣”,是也。 “故宰相之欺”,毛抄“故”字空。 吴按:阁本“伯”作“怕”,“酣”字不误,“故”字不空。[吴按]:抄本“醺酣入詩句”之“酣”下多四点,因输入原因,打字如上。028 唐太常丞宋沇,傳漢中王舊說,云:“元宗雖雅好度曲,然未甞使蕃漢雜奏。天寳十三載,始詔諸道調、法曲,與胡部新聲合作,識者異之。明年禄山叛。元微之《》云:“宋沇甞傳天寳季法曲,胡音忽相和。明年十月,燕冦來,九廟千門,塵土涴吁。”翕如繹如,繼承長乆之竟也。促拍衮煞,此何義耶?君子於是思古。[王校]:“繼承長乆之竟也”,毛抄“竟”作“意”,是也。  吴按:阁本同毛抄。[吴校]:“與胡部新聲合作”,阁本“胡”作“蕃”。“胡音忽相和”,阁本“胡”作“新”,皆阁本讳“胡”而改。029 城邑交易之地。通天下以市言,至村落則不然。約日以合,一X(吴注,此X字为外“門”内“九”)而退,曰“墟”。以虛之日多,會之日少故。西蜀名“墟”曰“痎”,如瘧之間而復作也。江南人嫌“痎”之名未美,而取其義,節文曰“亥”。故今分寜縣治――即武寕縣――村市名“常洲亥”者,分而爲縣市也。洪芻之《》,可驗荆呉之俗:取寅、申、己、亥日集,故亥日爲“亥市”。張祐詩曰:“野橋红亥市,山路過申洲。”張籍《》有曰:“江村亥日長爲市”,山谷詩曰“漁收亥日妻到市”,謝艮齋詩曰:“己向三長觀亥市,便從雙井問寅菴。”[王校]:“一(門九)而退”,毛抄“(門九)”作“閧”,按:当作“閧”。 “野橋红亥市”,毛抄“红”作“經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“閧”作“闋”,“經”作“逢”。030 後湖居士蘇飬直,吕世賞官其子,而自相羊三江五湖間。遇林泉勝處,輙引杯嘯咏,發見於詩者千餘篇。紹興間,名達九重,累詔不起。詩豈窮人哉然?考其爲人,簡易佚蕩,與人交,傾倒無隠,情無戚疏贒愚,皆知愛慕,盖有在於詩之外者。甞謂士大夫既抱文才、流清譽,而復有徳以将之,若後湖可也。[王校]:“吕世賞官其子”,毛抄“吕”写作“苢去草头”,是也。 吴按:“苢去草头”,为“以”之异体,古多用,抄本以形近误作“吕”,阁本正作“以”。031 中山劉賔客題夀安甘棠館云:“公館似仙家,池清竹逕斜。山禽忽驚起,衝落半巖花。”然觀《》第一條,以此詩乃恭孝儀王仲湜遊天竺所作,豈偶忘之耶?032 李守大異伯珍回醫生之書云:“遺白金三十両,奉納,以備橘黄之需。”始不曉所謂,及觀《》,有“枇杷黄,醫者忙;橘子黄,醫者藏”。乃知時使然耳。脞談叢録,不可不知。033 太白云:“請君試問東流水,别意與之誰短長?”江南後主曰:“問君還有幾多愁?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。”略加融點,已覺精彩。至冦萊公則謂“愁情不斷如春水”,少游云“落紅萬點愁如海”,青出於藍而青於藍矣。034 汪尚書應辰,一帖與蜀查侍郎云:“両蒙賜教,輙題‘申’字。此一字利害雖無甚輕重,而近世官文書以爲差别。昔王弘中牒袁州以‘故牒’,韓退之不敢當。况其重於此者乎?幸望指揮改正。”退之所謂“伏乞仁慈,特令改就常式,以安下情”者也。觀此則,今人繁文縟禮,式有加而情不足者,當何如哉?[吴注]:“申”如今之“申报”,下级以文呈上也。“故牒”,上级行文于下也。江西观察使王弘中官阶高于袁州刺史韩愈,本当以“故牒”字样行文于韩愈,而频用“谨牒”,故韩愈呈文请改用“故牒”,见于韩愈文集。此则言“王弘中牒袁州以‘故牒’”,与事实不符,应为“谨牒”。035 馬犮犯長沙,向薌林扞之,不敵而潰。道遇犮别将,方舟而來。家人冀惶懼,知弗脫矣。賊指求薌林愛妾,妾聞命無懼色,自語賊曰:“必欲我,當以車馬來。”賊許之。妾即盛飾以待,家人駭之,然猶謂其徃可以紓難。頃刻,肩輿至,即奮而登。既過河,望賊舟不甚相逺,妾忽語輿卒,欲少止。羣卒乃弛轎,妾一躍入水。急援之,已絶矣。賊相顧不發,薌林亦悠然而去云。[王校]:“馬犮犯長沙”,毛抄“犮”作“友”,是也。 按:此本“友”并作“犮”,后不复出。 “家人冀惶懼”,毛抄“冀”作“辈”。 “即奮而登”,毛抄“即”字无。按:《》本、《》本并有。[吴校]:“友”、“辈”二字,阁本与毛抄同。然阁本有“即”字,同诸本而与毛抄异。036 孟子不見諸侯,然齊宣、梁惠而次,見者不一。及其去也,尚三宿而不行。非不見也,不見不聞道、不尊贒者矣。余甞有贈友之句曰:“舉頭莫看王侯面,失脚恐爲名利人。”非使之斷不見王侯也,儻有能尊贒才而樂聞道,将千里而見矣。正孟子之遺意。[王校]:“不見不聞道”,毛抄“见”下有“其”字。[吴校]:“然齊宣、梁惠而次”,阁本“而次”作“以贄”。若依阁本,则应在“以”字前断句。037 陵有木秀甚,人無有識其名者,俗皆以“無名木”呼之。有士友葉廷珪賦詩,中聨云:“人依清樾摩挲認,鳥宿髙枝睥睨看。”[王校]:“陵有木秀甚”,毛抄“陵”上有“温”字。 吴按:“温陵”地名,今泉州。038 詩中用全書句,固有此格,湏是十分着題方佳。如坡詩云:“君特未知其趣爾,臣今時復一中之。”盖就題引用,極是切當。近有賦多景樓者曰:“逝者如斯未甞徃,後之視昔亦猶今。”於多景乎何干?賦呉之靈巖者曰:“大抵有興須有廢,莫論誰是與誰非。”於巖乎何預?賦三髙亭者曰:“見幾而作不終日,後世以來無此風。”於三髙乎何關?若不要切題,則此三聨,凡弔古詩皆可用也。惟胄撙齋《》,中一聨云:“不可以風霜後葉,何傷於月雨餘雲。”託物寄情,得坡之意。[吴校]:“惟胄撙齋”,阁本“齋”作“齊”,疑误。039 三代而降,典謨訓誥之後,有董、賈、司馬遷、揚雄、二班之文,莫可繼。曰:“文止於漢”。八分大柰之餘,鍾、衛、二王之書,莫可肩,曰“書止於晉”。《》徃矣,五字律興焉。有杜工部出入古今,衣被天下。藹然忠義之氣,後之作者未之有加,曰“詩止於唐”。 本朝文不如漢,書不如晉,詩不如唐,惟道學大明。自孟子而下,歴漢、晉、唐,皆未有能爲天地立心,爲生民立極,爲萬世繼絶學開太平者也。[王校]:“八分大柰之餘”,毛抄“柰”作“隸”。 吴按,此抄本“隸”残半边。040 馬融不惟經學精深,詞藻暢妙,觀《》一篇,深於音矣。其於奕秋,尤爲不淺淺。《》云:“怯者無功,弱者先亡。離離馬目,連連鴈行。踔度間置,徘徊中央。攻寛擊虛,横行亂陣。收死卒兮,無使相迎。守視不同,爲所唐突。深入貪地,殺士亡卒。狂攘相救,先後并没。事留變生,收拾欲疾。”皆髙手語也。[吴校]:“先後并没”,阁本“并”作“井”,疑误。041 昔魯共王餘畫先贒於屋壁以自警。凡視、聼、言、動,目擊道存,毋敢一毫妄想。知此意,則知金盆、浴鴿、孔雀、牡丹,張陳滿室者,胷中之塵不可萬斛量也。●《藏一话腴》甲集卷下 临川藏一陈 郁仲文042 子曰“吾與回言”,又曰“參乎”,又曰“若由也”,師之稱弟子以名也。於鄭兄事子産,於齊兄事晏平仲,故曰“子謂子産有君子之道”,又曰“晏平仲善與人交”。子夏曰“言游過矣”,子張曰“子夏云何”,曽子曰“堂堂乎張也”,是同朋稱其字而不稱其名。至於師之前,雖朋友皆稱其名。曰“賜也,何敢望回。”又曰“師與商也,孰贒?”子游曰“有澹臺灭明者”是也。[王校]:“子産有君子之道”,毛抄“道”下有“焉”字。043 《春秋》,魯史也。以諸侯之事,而書“西狩獲麟”,何也?盖孔子作《春秋》,用意深微,以一字爲褒貶。廵狩乃天子之事,而諸侯爲之,書“西狩”,所以識其僭也。044 諌爭,難事也。漢武帝見嚴助軰,恨得之晚,終以誅死。公孫、霍光,任之雖篤,實未甞禮之。惟於汲黯,不冠則不敢見。黯之所可敬者可知矣。帝豈强爲者哉?陽城未甞言,遽爾發諌,或者大之。余謂城居諌職,日與屠沽飲,一旦悻然强諌,酒狂之語爾。行且未著,諌豈盡嘉?乆而不言,是不能言也,宜其不足以聳君聼吁!大人格君,心之非黯有焉若城者,未聞枉已而直人者也。045 作詩作文,非多歴貧愁者决不入聖處。三閭阨而《》獨歩,杜少陵愁而詩冠古今。退之欲人輟一飲之費以活己,而文起八代,上窺至閫;孟郊斫山耕水,賈島薪米俱無,窮尤甚焉,其詩清絶髙逺非常人可到,良有以也。白石道人姜堯章,氣貌若不勝衣,而筆力足以扛百斛之鼎。家無立錐,而一飯未甞無食客。圖史翰墨之藏,充棟汗牛;襟期洒落,如晉宋間人。意到語工,不期於髙逺而自髙逺。黄景說謂造物者不以富貴凂堯章,而使之聲名焜燿於無窮,正合前意。甚矣,回之貧賤不足憂,而學不充、道不聞,深可慮也。[王校]:“欲人輟一飲之費以活己”,毛抄“飲”作“飯”,是也。 “上窺至閫”,毛抄“至”作“聖”,是也。 “回之貧賤不足憂”,毛抄“回”作“士”,是也。[吴校]:“欲人輟一飲之費以活己”,阁本“己”作“已,误。046 岳鄂王飛《》,略曰:“夷狄不情,犬羊无信。莫守金石之約,難充溪壑之求。暫圖安而解倒垂,猶云可也;欲長慮而尊中國,豈其然乎?”又曰:“身居將門,功無補於涓埃;口誦詔書,面有慚於軍旅。”又曰:“尚作聰明而過慮,徒懐猶豫以致疑。與無事而請和者謀,恐卑辭而厚幣者進。願定規於 勝,期收地於兩河。唾手幽燕,終欲復讎而報國;誓心天地,當令稽首以稱藩。”未幾,虜渝盟,河南復陷。後六十年,得金之《》,見當時諸酋議論,銳意爲取江南之計,歸三京以誘吾歸兵於平地。吾保河南,則江必虚;若吾不守河南,則是彼甞見歸,吾自委棄。在遺民,當自歸曲於吾矣。虜謀若此,鄂武穆之料敵,信不妄云。[王校]:“身居將門”,毛抄“門”作“閫”,是也。 “願定規於 勝”,毛抄空格作“至”,《说海》同《》,作“制”,恐并非是。彭文勤公《》作“全”,似可从。 吴按:此空格恐原来即有,故各本以意补之。阁本作“一”,又与上诸本并不同。[吴校]:“夷狄不情,犬羊无信”,阁本无此八字。“未幾,虜渝盟”,“虜謀若此”,阁本“虜”并作“金”。 “見當時諸酋議論”,阁本“諸酋”作“金人”。 此数处,皆阁本讳“虜”、“酋”而改。047 徽廟一日幸來夫人閤,就洒翰於小白團。已書七言十四字,而天思稍倦,顧在側璫云:“汝有能吟之客,可令續之。”乃薦鄰里太學生。既宣入,内侍省恭讀宸製。不知指意,乞爲取旨,或續句呈,或就書扇左。上曰:“來不喜餐,必惡阻也,當以此爲詞,以續於扇。”續進,上大喜。會將策士,生於未奏名徑使造庭,賜以第焉。上御詩曰:“選飯來時不喜餐,御厨空費八珍盤。”生續曰:“人間有味俱甞遍,只許江梅一點酸。”[王校]:“小白團已書”,毛抄“已”作“扇”,是也。 “來不喜餐”,毛抄“來”上有“朝”字,是也。 “生於未奏名”,毛抄“於”字涂去,《说海》有。 “選飯來時不喜餐”,“來時”毛抄作“朝來”,《说海》同。[吴校]:以上数条,阁本同此抄本,文义亦皆通。试说一二:“小白团”为扇之一种,故“已”字无须改而可通。改“扇”字,则断句不同。 (2)“來不喜餐”之“來”指“來夫人”,亦通,不必添“朝”字。 另:“顧在側璫尹”,阁本“尹”作“云”,当从。048 中興紀年,若“隆興”二字,實兼法“建隆”、“紹興”;“淳熈”則“淳化”、“雍熈”;“紹熈”則“紹興”、“淳熈”;“慶元”則“慶厯”、“元祐”;“開禧”則“開寳”、“天禧”;“端平”則“端拱”、“太平”。唐徳宗與李泌議改元,徳宗謂 本朝之盛,無如貞觀、開元,宜各取其一,改曰“貞元”,義與今同。[王校]:“徳宗謂 本朝”,“空格”毛抄同。按:此不当空。 吴按:阁本无此空格。049韓非《》云:“南宫敬子問顔涿聚曰:季孫飬孔之徒,所朝服與坐者十數,而遇賊者何也?曰:昔周成王近優、侏儒,以逞其意。而與周召斷事,是以成其欲於天下。季孫今飬孔子之徒,所與朝服而坐者十數,而與優侏斷事,是以遇賊。故曰:不在所與,在所與謀。”又“管仲相齊,曰:臣貴矣,然而臣貧。桓公曰:使子有三歸之家。曰:臣富矣,然而臣卑。桓公使立於髙、國之上。曰:臣尊矣,然而臣踈。乃立爲仲父。孔子聞而非之,曰:泰侈,偪上。一日,管仲父出,朱盖青衣,置鼔而歸。庭有陳鼎,家有三歸。孔子曰:良大夫也。”余謂成王,大聖也,與周召斷事矣,决不近優、侏儒。近優、侏儒矣,尚安能與周召斷事哉?夫子美仲之功與徳,直許之以“如其仁”。今也以“泰侈逼上”而非之,又以其朱盖青衣、置鼓陳鼎之榮,而謂之爲“良大夫”,何夫子褒貶之權衡如是其舛逆也?若仲果泰侈逼上,豈能成輔伯之功哉?吾斯之未能信。[王校]:“外儲說左上篇”,毛抄同。按“上”当作“下”。 “季孫飬孔之徒”,毛抄同。按本书“孔”下有“子”字。 吴按:阁本亦作“上篇”,然“飬孔之徒”“孔”下有“子”。 “而與優侏斷事”,毛抄同。按本书“侏”下有“儒”字,并当补。 “不在所與”,毛抄同。按本书“與”下有“居”字,亦当补。[吴校]:以上诸条,除“季孫飬孔之徒”,阁本“孔”下有“子”字外,阁本亦皆同毛抄。 另:“置鼔而歸”,阁本缺“歸”字,误。050 种師道爲小官時,夜赴同寮之集,每致薪炭、白粲,俱行至會飲之家。或風雨驟冷,或宴乆夜長,或主人給散儉薄,不能滿從直之適,則隂賜予之。他皆羣聚喧囂,聲逹於内,賓主不安,惟師道所部,深夜作粥寛饑,熾薪爇炭,附暖而坐,静觀諸卒之不肅者,忘夜之艾也。師道後以文資易右列,持重兵,變化莫測,人心附之。於細事可見。今世士夫托爲名色,同寮真率,一樽一合,擁妓繼博,逹旦不休。豈知從直皆是禁軍,聽其凍饑於户外,呻吟之聲盈耳,本官尚能樂其樂哉?視師道幾塵!故曰“觀大節必於細事,觀立廟必於平日”云。051 昌黎,唐文章之伯,故李翺、張籍從之游。歐公,宋文章之師,故蘇子美、梅聖俞爲之徒。善觀人者,觀其所主。而端人則取友亦端也。052 唐李渉過皖口之西,遇大艦遏其征,數十人持兵仗,問是何人。從者曰:“李渉博士舡也。”其豪首曰:“若是李渉,聞詩名已乆,但希一篇,金帛非敢取也。”李乃贈一絶云:“暮雨蕭蕭江上村,緑林豪客夜知聞。他時不用逃名去,世上如今半是君。”[王校]:“逃名去”,毛抄同,《说海》作“相回避”。 吴按:王校此条另有一则,因“皖”字此抄本左作“目”而论“皖”字诸异体,因各异体字无法输入,从略。[吴校]:“李渉博士舡”,阁本“舡”作“船”。053 甚矣,巫覡之妖爲民害也!昔爲河伯娶婦,起於秦獻公八年。初以君甥妻河,見《》。後鄴爲河娶婦,浚道爲山娶嫗;使不遇西門豹、宋均二子,獷俗豈易除哉!紹興甲寅,南城胡有開字益之,來宰分寜。先是,邑民紐於滛祀,僧巫造舟置祀。嵗十月,大集惡少,千百爲羣。鉦鼔弓矢,角勇技於祠下。所鬪以死勿訟爲盟約,謂之打元齋。由此而死者無虛嵗。益之下車,首革是事。焚其舟,拘其凶器,且作《》,以袪民惑,而弊乃息。涖職三載,嵗稔民康,絶此風至今日。當時刻碑記事,猶屹立於紫府觀之廡。姑蘇愚民,無貧富薄於奉親而厚於祀邪者相半。洞庭山有村民之黠者,以詐鼔愚,號爲“水仙太保”。掠人之財賄,誘人之妻妾,不可勝數。爲害數十年。使君王實齋追而鞫之,殊無異状。廼毁壇絶祀於其家,黥面鞭背而不發語。於是投之江,又爲辨惑之文以警衆。意蘇民必悟,而方且交哭於巷,望祭於江。三四年迎迓僭侈,祭設豐腴,有加於昔。吁!益之贒宰,實齋贒中,補於風教者,雖無愧於豹、均二子,其如蘇民之愚,有愧於分寜之惡少歟![王校]:“邑民紐於滛祀”,毛抄“紐”作“狃”。 “王實齋追而鞫之”,毛抄“實”作“寳”,后同。 “實齋贒中”,毛抄“中”作“守”,是也。 吴按:此三条阁本皆与毛抄异。前二条同此抄本,后一条“中”字,阁本作“使”。054 澹庵胡先生於福州僉廳分扇,得一扇,畫古木間一人騎驢向西南行。初見似無思致,及有新興之命,方知昼爲先兆也。先生書一絶於隂,云:“誰向生綃白團扇,畫將覊客據征鞍。南遷萬里知前定,壁上崖州莫伯看。”[王校]:“壁上崖州莫伯看”,毛抄“伯”作“怕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亦作“怕”。[吴校]:“方知昼爲先兆也”,阁本“昼”作“畫”,是也。055 石林云:五代離亂,無一俊傑。而浮屠中乃有雲門、臨濟、徳山、趙州數十軰。前軰謂:自佛入中國,散逸人才,豈其然乎?六一先生云:天下無事時,智謀雄偉非常之士無所用其能,徃徃伏於山林,老死不出。故序秘演惟儼之詩曰:“演状貌雄偉,胷中浩然。儼退偃一室,而言天下事,聽之終日不厭。”又皆馳騁文章,豈所謂逸才者歟?056 韓昌黎闢佛有文,李文公去佛有辨,而佛之徒著於圖、書於壁以誑愚者,曰:韓参泰顛,李師藥山。盖佛之術,惟不知聖人之書者爲其所惑耳。使知人倫天分不可滅絶,奚墮其妄哉!今世王公大人,更相施舍供飬,謂能植福,亦與不讀書者同一見、合一愚耳。東坡宿徑山,中夜有叩扉者,徐問之,則云:放天燈人歸。如此則天燈之僞,不辨而明!057 真廟朝,寢殿側有古檜,秀茂不羣,名“御愛檜”。然横礙殿簷, 真皇意欲去之。一夕,風雷轉摺其枝,因以爲瑞,題詠者多。惟福州羅源特奏林坰唐律稱旨,云:“右殿當年欲葺時,槎牙髙檜礙簷榱。人間斤斧難容手,天上風雷爲轉枝。烟色併來春益重,月華饒得夜相宜。真皇一駐鸞輿賞,從此聲名四海知。” 真皇見之。見天顔,即賜號“南華翁”,詩名由此大顯。今有《南華集》行於世,詩豈負人哉![王校]:“見天顔”,毛抄“见”上有“喜”字,是也。 吴按:阁本“見天顔”三字俱无。[吴按]:本则“真廟”、“真皇”俱宋真宗,此抄本“真”字上均空一格,尊皇也,阁本无。下多同此,不复出校。058 趙昴總管始肄業臨安府學,困躓無聊頼。遂脫儒冠,從禁弁,升御前應對。一日,阜陵蹕,之 徳夀宫。髙廟宴席間問“今應制之臣,張掄之後爲誰”? 阜陵以昴對。 髙廟俯睞乆之,知其甞爲諸生,命賦《拒霜詞》。昴奏所用腔,令綴《婆羅門引》。又奏所用意,詔自述其梗槩。即進呈,云:“暮霞照水,水邉無數木芙蓉。曉來露濕輕紅。十里錦绿歩障,日轉影重重。向楚天空逈,人立西風。 夕陽道中,嘆秋色、與愁濃。寂寞三千粉黛,臨鑑粧慵。施朱太赤,空惆悵、教妾若爲容。花易老、烟水無窮。”髙廟喜之,錫銀絲,加等,仍俾 阜陵與之轉官。我朝之奬勵文人也如此。[王校]:“趙昴總管”,毛抄“昴”作“昂”,下并同。 “十里錦绿歩障”,毛抄“绿”作“絲”,是也。 “臨鑑粧”,毛抄同,疑脱“慵”字。 吴按:阁本作“趙昴”、“錦絲”、“臨鑑粧慵”。“慵”字合于词谱而押韵,是也。[吴校]:“日轉影重重”,阁本“重重”作“曈曨”。 “錫銀絲,加等”,阁本“絲”作“綵”,当从。059 藺相如避廉頗,卒爲刎頸交。盖人臣之有私怨,國家之禍也。私怨之成,其人無贒不肖,理無曲直,皆當被不忠之刑。何者?彼誠贒且直,則必心存國家,無事於爭矣。凡怨讎,必肇於交相勝。吾能忘己以下之,彼豈有終怒而不吾釋者邪?相如下廉頗而趙國强,恂避賈復而漢業成,郭子儀善李光弼而唐室興。此萬世人臣之法也。060 蘄州林敏功字子仁,學既髙明,而服膺中庸。故發於言行,不爲險怪竒靡。守節令終,圭璧無玷。杜門不出二十年,吕居仁録能詩者二十六人,號“江西宗派”,昆仲咸在選中。名逹 九重,璽書嘉奨,賜號“髙隠處士”,視朝散大夫。告詞曰:“爾好學博古,遂志山林。蕭然無爲,恬不願仕。朕所嘉尚,賁以令名。”前軰髙尚之士,豈如今之朝呉暮越、隨馬扣門者,逐逐勢利之場以爲榮,而言與行大相遼絶哉!因作一絶云:“桞綿輕薄事狂遊,長被東風舞未休。秋桂邃然居月府,世間何地不香浮。”061 《尚書》,天子之事也,終以《文侯之命》可矣。定於夫子,乃以費、秦三誓繫於後,盖所以戒周,所以警後世也。詩有《頌》,盖明徳而告成功、文太平之事也。刪於夫子,乃以《商頌》十二篇終之,豈以是盛徳事邪?盖不欲絶一代之事,因而附之耳。故序曰:得《商頌》十二篇,非與周室之盛例論也。[王校]:“費、秦三誓”,毛抄同,按:“三”当作“二”。[吴注]:《文侯之命》、《费誓》、《秦誓》皆《尚书》篇名,为《尚书.周书》之最后三篇。062 《松漠記》云:“有外國人來廣東,必重譯而後辨其語。頃有索逋來投有司者,譯人受債家嘱。時適乆旱,有僧焚身而禱。就誣來投者以爲例欲捨身。太守不察其所以,竟叱諸卒推而焚之,終不能辨。生死之機,發於譯者之口。今人秉僉擬之筆,專鞫勘之權。長史不審而判照判行焉,何異外人視譯之言而生死哉![王校]:“《松漠記》云”,毛抄“記”下有“闻”字,是也。 吴按:此书全名为《松漠記闻》,故言“是也”。063 諸葛武侯薦馬超於先主,關羽恐其出己右,移書問之。武侯曰:“可與翼徳並驅齊衡,然非髯将軍比也。”羽聞而喜,余謂武侯此語,既不掩超之美,又有結羽之心。深沉大略,可涯涘邪?當其兵數敗而時,下教曰:“今非将不等、兵不衆而敗,盖亮未聞過耳。諸君攻亮之過,則兵央可勝。”夫人有失,誰不懐忌?而武侯獨願聞其過,豈不誠大丈夫哉!故其殞也,雖廖立董 素所黠,而感泣至於嘔血。盖如武侯之才固不乏,而武侯之徳可以伏人心,爲間見耳!其次謝安,見識度量可彷彿相似。然安有期服而不廢樂,於徳有損。彼崔浩者,輙非武侯。浩何人哉!敢爾邪![王校]:“兵數敗而”,毛抄“而”作“衂”,是也。 “今非将不等”,毛抄“等”作“善”,是也,《说海》同。 “則兵央可勝”,毛抄“央”作“决”,是也。  “董 素所黠”,毛抄“董 ”作“辈乃”,又“黠”作“黜”,是也。[吴校]:阁本“衂”、“善”、“决”均同毛抄。 “又有結羽之心”,阁本“结”上有“以”字,义胜。 “廖立董 素所黠,而感泣”,阁本作“廖立、董允之徒,感動涕泣”。064《荆楚嵗時記》云:“黄姑織女時相見”。太白云:“黄姑與織女,相去不盈尺。”皆以牽牛爲黄姑,明矣。及讀李後主詩,乃云:“迢迢牽牛星,杳在河之陽。粲粲黄姑女,耿耿遥相望。”如此,則以織女爲黄姑矣。宗壇又云:“黄姑即河鼔”,未知孰是?[王校]:“宗壇又云”,毛抄同。按“壇”疑“懍”之误。 吴按:“黄姑即河鼔”出自宗懍《岁时记》,王说是也,阁本亦误。[吴注]:“黄姑織女時相見”出古乐府,陈藏一言《岁时记》,误。065 甲午嵗,端平元年七月八日,我師尅復彭城。麾下洪福,得亡金人子抄詩冊。王貴叔之客,即彭城舊帰朝人,漣水教官孟格承之也。見之曰:某鄉友趙稹仲祥之筆澤。承之因言詩家名字爵裏,余於其中得一二篇,乃知河朔幽燕,渾厚之氣至此散矣!因錄於後。李國棟夏卿感懷雲:“東金西木兩睽違,由此生男不足依。但願相忘不相顧,莫言誰是複誰非。幾家能用三牲養?千古空傳五彩衣!一把殘骸著無處,不歸溝壑欲誰歸!”自注雲:“珞琭子曰:東金西木,定生五逆之男。仆命庚申日甲申時,政為此耳。”梁詢誼仲經甫,絳州人,《哀遼東》一首雲:“守臣肉食頭如雪,夜半群胡登雉堞。十萬人家靡孑遺,馬蹄殷染衣冠血。珠玉盈車宮穀焚,娟娟少女嬪膻葷。路逢人語辛酸事,骨痛心摧不忍聞。我今求作遼陽客,入境臨風吊冤魄。遼水無聲遼定空,蕭蕭暮雨天垂泣。青綾賈睡值承明,徧聚縵胡不稱情。見說豺狼當路立,自憐烏鵲繞枝驚。安邊計策無何有,憂國形骸太瘦生。何日凱還思舊職,不才猶可薦咸英。”史舜元《哀王旦》一首雲:“八月風高胡馬壯,胡幾彎弓向南望。鐵門不守犯孤城,失我堂堂仁勇將。將軍之起本儒臣,緯武經文才過人。墨磨楯鼻掃千字,箭射戟牙驚六軍。憶昔同時初止疏,明日東華聽宣諭。我從金轂東巡邏,公總干戈練征戌。三月和兵好始修,胡兵一夜襲通州。練衣出郊雖頻戰,氈帳沿河未肯休。將軍盡出兵如水,燒胡之車破胡壘。倒戈棄甲十萬人,亂轍靡旗三百里。金甲煌煌金印光,詔書命我守昆陽。然知人有百夫勇,可奈倉無一日糧。叛臣暗作開門策,一虎翻為群犬獲。胸中氣憤暴雷聲,頷下須張蝟毛磔。將軍雖死尚如生,萬里遙傳忠義名。昔聞陝右段忠烈,今見常山顏杲卿。棟朽榱崩人短氣,平生況切同年義。試歌慷慨一篇詞,定灑英雄千古淚。”王旦者,昆陽守王子明也。余於《感懷篇》著其無父子之道,亡國之本也。于《哀遼東》《哀王旦》篇,著其亡,以見天道也。因名集曰“文俘”而歸之雲。[王校]:“金人子抄詩冊”,毛抄“子抄”作“手抄”,是也。 “珠玉盈車宮穀焚”,毛抄“穀”作“殿”,《说海》同。 “我今求作遼陽客”,毛抄“求”作“來”,是也。 “遼水無聲遼定空”,毛抄“定”作“地”,是也。 “青綾價睡值承明”,毛抄“價”作“慣”,是也。 “徧聚縵胡不稱情”,毛抄同,《说海》“聚”作耿上衣下”。按:疑当作“偏(耿衣)”。 “憶昔同時初止疏”,毛抄“止”作“上”,是也。 “著其亡,以見天道也”,毛抄“亡”上有“败”字,“亡”下有“之迹”二字,《说海》同,当补。[吴按]:此則文淵閣本無,當以諱多而全刪也。066 湯立賢無方,立者舉而建之於民上。然獨稱於湯者,唐虞以來,所用大臣皆世家具族,未有如湯,自畎畝中起伊尹為師臣者也。[王校]:“皆世家具族”,毛抄“具”作“巨”。 吴按:阁本同毛抄。067 景祐中,梅中丞知昭州。嘗為《瘴說》,其畧云:“仕有五瘴,急催暴斂,剥下奉上,此租賦之瘴也。深文以逞,良惡不白,此刑獄之瘴也。昏晨酣宴,弛廢王事,此飲食之瘴也。侵牟民利,以实私儲,此貨財之瘴也。盛陳姬妾,以娛聲色,此帷薄之瘴也。有一於此,民怨神怒。安者必疾,疾者必殖。雖在輦下,亦不可免。何但逺方而已!仕者不知而歸咎於土瘴,不亦謬乎?”此説深中士大夫之疾,道鄉鄒公志完為詩以美之,云:“市門隠去不知年,蔽芾甘棠蔭藥川。五瘴作時雖不染,一篇留誡指其然。直須鏤板人皆與,庶使綿區病可痊。更有可方公未説,上醫醫國許心傳。”[王校]:“疾者必殖”,毛抄“殖”作“殞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此字作“殂”。 “更有可方公未説”,毛抄“可”作“奇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此字作“何”。[吴校]:“嘗為《瘴說》”,阁本“說”作“記”。 “以实私儲”,抄本“实”简体。 “以娛聲色”,阁本“色”作“也”,误。“亦不可免”,税本“免”作“克”。 “一篇留誡指其然”,阁本“指”作“亶”。068 虎丘之劔池不流;天竺之石橋下無泉;麓山之力不副天竒;靈鷲擁前山,不可視逺;峽山亦少平地,泉出山無所(校注:文渊阁本作“深”)潭。乃知物之全能,難也。況求友擇人,而欲責全邪?[吴校]:“泉出山無所潭”,阁本“所”作“深”。069 蕭注字巖夫,臨江新喻人。少有志氣。年十二,侍父之官康州,過悦城五龍廟,題詩云:“五龍兄弟古英明,今日拏舟過悦城。莫向茅茨久盤屈,早施霖雨活蒼生。”御史孔道輔,兩官經從,見其詩嘆曰:“此子他日未可量也。”後登慶厯六年第。皇祐四年五月,作畨禺令,為儂智髙所困,遂突圍出。募海上強壯二(校注:文渊阁本作“三”)千人,與賊戰鬬,焚其舟,斬首五千級。諸道援兵入城,竟共殄渠奎。九月丙辰,注為廣南東路都監盜賊公事,可謂詩言志矣。[王校]:“兩官經從”,毛抄“兩”作“谪”。 吴按:阁本作“兩官侍從”。 “竟共殄渠奎”,毛抄“奎”作“魁”。 吴按:阁本同毛抄。[吴校]:“五龍兄弟古英明”,阁本“明”作“朋”。“作畨禺令”,阁本“令”作“今”,疑误。 “強壯二千人”,阁本“二”作“三”。070 李易安工造語,故《如夢令》“緑肥紅痩”之句,天下稱之。余愛趙彦若《剪綵花》詩云:“花隨紅意發,葉就緑情新。”“緑情紅意”,似尤勝於李云。●《藏一话腴》乙集卷上 临川藏一陈 郁仲文071 吕東萊先生在麗澤書院與諸生講詩,至《南山》前一日,諸生欲覘其師立言之旨。及東萊次日升堂,誦《南山》之詩終其篇,然後斷之曰:“《關雎》樂而不滛。若《南山》,樂而過於滛者也。人皆以爲得体。”[吴校]:“人皆以爲得体”,抄本作简体“体”,阁本作“體”。072 晉重耳少好士。年十七,有士五人。曰:趙衰,狐偃,顚頡,司空季子,魏武子。麗姬之禍遁於狄,時年四十三。又十二年,乃去之衛、之齊。又五年,之曹、之楚。自秦而反,凡十九年,時六十二矣。其流離逋竄,濱於死者數,然志不少衰。過楚時,成王饗之厚,曰:“子即反国,何以報寡人?”曰:“羽毛齒革、子女玉帛,即君土所餘。未知所以報。”曰:“雖然,何以報不糓?”曰:“不得已與君王以兵會,平原廣澤,請避王三舍。”其後,卒能威諸侯、正中国,顯名於天下後世。此非獨得天也,實得人也,實不失所以立已也!故君子不患不得乎天。患失人,不患不得人。患不能自立。晉文之事雖無足道者,以其好士而進之云。[王校]:“麗姬之禍”,毛抄“麗”作“驪”。[吴校]:抄本此则“國”作“国”,“獨”作“独”,“實”作“实”,皆简体。阁本皆繁体。073 髙祖入咸陽,王陵聚黨数千居南陽,不肯從沛公。及漢王还擊項籍,陵乃以兵属漢。項羽取陵母置軍中,陵使者至,東向坐陵母,欲以招陵。陵母私使者曰:“願爲老妾語陵,善事漢。漢王長者,無以妾持二心。”遂伏劔而死。母,閭巷之賤。知存亡去就之大義,决死如歸,其視不嫁之共姜可無愧!范増爲羽上客,豈不知羽殘忍多忌,非天下之度?而慫恿與漢王争,至其言皆不用,乃曰“孺子不可與謀,奪天下者必沛公也。”其後疑間一行,竟以疽死,何覺之晚耶?不及一婦人遠矣!周少隠貴范之詩曰:“西楚興王亦有人,半扶炎祚作謀臣。老生不觧歸明主,事去方知是失身。”[王校]:“周少隠貴范”,毛抄“貴”作“責”,是也。[吴校]:抄本此则“數”作“数”,“還”作“还”,皆简体。阁本皆繁体,下多用简体者,不尽出校。074 彭門左泗右汴,負抱齊楚。古今豪傑登眺,寄慷慨於詩歌者不可悉數。惟范司諌一首,補紀其全。云:“徐方舊鎮多興靡,懷古觀今思莫收。地勢北來連海岱,天文西轉接奎婁。乱蕐或見稱戎国,列號元聞属禹州。官紀雲龍夫子學,水慿忠信丈人游。田文故邑髙臺盡,靖節荒墳蔓草稠。楚漢定雄分沛郡,姬任争長遜滕侯。舘平石氏荆蓁合,都廢韓王雉堞秋。劍断白蛇終滅項,書傳黄石願封留。萬重山勢通河過,十里灘声遶郭流。宫殿雲中分等級,笙歌空裏閙哇謳。薛能愛上臺頭寺,白傅曽題燕子樓。若向彭門訪遺事,我詩吟讀當曽逰。[王校]:“徐方舊鎮多興靡”,毛抄“靡”作“廢”,是也。 “天文西轉接奎婁”,毛抄“西”作“南”,是也。 “水慿忠信丈人游”,毛抄“游”作“斿”。按末韵押“逰”,“逰”、“游”同字,似复。“斿”亦无解,当再考。 “舘平石氏荆蓁合”,毛抄“蓁”作“榛”。 吴按:阁本“廢”同毛抄,余同此本。[吴校]:此则用“乱”、“国”、“断”、“声”,同今简体。 “乱蕐或見稱戎國”,阁本“乱蕐”作“竝興”,清人讳“乱华”而改也。 “官紀雲龍夫子學”,阁本“夫子”作“天子”。075 朱文濟昇人善琴,入翰林待詔。舊琴七絃,阮五絃。 太宗詔文濟與蔡裔皆益二絃,文濟以爲非是。 上曰:“古琴絃五,増文武爲七,今孰曰不可?”文濟曰:“五絃猶有遺音,益之二已足。” 上怒叱之,裔益絃如詔。又俾文濟鼓之,文濟辭不能。 上益怒,獨賜裔緋。裔益富,文濟甚貧。 上間以金帛置於文濟旁,以新琴阮命之,辭如初。復使中貴送二人詣相府,詔近臣同聼。文濟第以琴阮中七絃作古《風入松操》。 上以爲有守,終亦賜緋。文濟風骨爽秀,如神仙中人。 上令供奉僧元藹冩其真,留 禁中。聖眷如此,余謂文濟以藝進,守其所學。震之以威而不攝,引之以利而不動,可謂有常者矣。今世假仁義之言,作慷慨之色,不肯在古人後。及臨威見利,外眩中喪以失其身,此文濟之狗彘也。076 明之象山士子史本,有木犀,忽變紅色、異香。因接本以獻 闕下。髙廟雅愛之,曾畫為扇面。仍製詩以賜從臣榮薿,云:“月宫移就日宫栽,引得輕紅入面來。好向烟霄承雨露,丹心一一爲君開。” 復古殿又題云:“秋入幽岩桂影團,香深粟粟照林丹。應隨王母瑶池宴,染得朝霞下廣寒。”自是西方争傳其本,嵗接數百,史氏由此昌焉。盖史本色深而香冽,移之外境,則香色俱殺故也。廬陵胡公渠甞攝象山宰,賦詩云:“碎瓊揉香作肌骨,霽日吹紅染膚色。人間何處有此葩,一種風流初未識。東隅月户編三千,夜脩玉闕瀛洲前。拂揺桂子偶墜地,雨露培植開華筵。史翁移根出葱旧,彫斛持歸紫微殿。一朝麗質冠百昌, 御墨分題落團扇。何年流轉江南鄉,一本奚翅千金償。分枝接葉色已淺,縱有此花無此香。絶愛西山佳麗地,藹藹脩林倚清吹。寜論斜日杏花酣,未許熈春海棠睡。是時金氣初髙明,宇宙軒豁澄埃氛。毒霞絳雪互點綴,濃芳賸馥飄氤氲。鷲峯繁黄今不數,破械山僧練裙女。試看香御擁紅雲,肅奉雲軿逰碧宇。携持宝鏡吹波金,寒光萬頃空人心。煩君控取紅鸞住,便恐香魂夜飛去。”一卉之微,香色稍異,能動 至尊入品題,且昌其主,人而不如木耶?[王校]:“ 復古殿又題云”,毛抄“復”上不空。 “自是西方争傳”,毛抄“西”作“四”,是也。 “史翁移根出葱旧”,毛抄“旧”作“蒨”,是也。 “毒霞絳雪互點綴”,毛抄“毒”作“青”,是也。 “破械山僧練裙女”,毛抄同。按:“械”疑当作“裓”。 “人而不如木耶”,毛抄同,《说海》“人”上有“可以”二字,“耶”作“乎”。 吴按:阁本第一、三条同毛抄,二、四、五条同此本。最末一条,阁本不仅句首“可以”二字,句末“耶”后又多“乎”字。[吴校]:“曾畫為扇面”,阁本缺“曾”字。 “丹心一一爲君開”,阁本“一一”作“一点”。 另:此则抄本“巖”作“岩”,“寳”作“宝”,皆同今之简体。077 孔子曰:不知命無以爲君子。盖夫子之謂命,修已以待人之說,非今日推算之謂也。唐李虚中,始以人初生嵗月日時,測其十母、十三子,相生相尅,以逆知人之貴賤休咎,若脉診疾、鑑燭形,無一毫錯。世由此遂以推算爲天命。本朝夀春馮貫道亦以年月日時逆勘禍福,鄒道鄉誦其驗,有若離婁之分白黒,師曠之聽鼔鍾。以故車馬常滿門。虚中、貫道,士大夫也,不能講明修己以待天之說,而未免爲推之歸!况有如今日售術之徒,如洪盤洲所謂瀲灔顔問,夸誕足佞乎?余謂孔子於羣弟子中,惟於顔淵曰“不幸短命死矣”,於冉伯牛曰“亡之,命矣夫”,可以言命也。若仲由之“行行若”,“不得其死”,然猶不足以言命,今世之推算者當如何?[王校]:“待人之說”,毛抄作“俟天而已”,是也。 “十三子”,毛抄“三”作“二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首条作“待天之說”,次条同毛抄。[吴校]:“瀲灔顔問,夸誕足佞”,阁本作“潋灔其顔,夸誕而佞”。 按:据《盘洲文集.送王秀才序》,当作“瀲灔顔间,夸誕足佞”。078 太公兵法所謂十二節者,有曰“飬其亂臣以迷之,進美女滛聲以惑之”。余謂太公老遇文王,孟子比之聖人,夷攷當時相文武之兵,曰戡黎,曰侵阮,曰四伐大商,不過戎車虎賁三百,五伐六伐而止耳。曷甞窮兵黷武,争殺變詐,如後世行軌道哉?况亂臣、美女之計乎!今好兵者必以太公藉口,又以權衡機策著而爲書,是汙文武,是累太公,是侮聖人吁!余未之盡信。[王校]:“四伐大商”,毛抄“四”作“肆”,是也。 “後世行軌道”,毛抄“軌”作“詭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皆同毛抄。079 髙沙甓社湖産徑寸珠,爲淮至寳。龔文伯炳世居湄之南焉。文伯手抄經史,心苦學問,一話一言,悉主乎正。世傳其詩,一聨云:“万事無心閒日月,一杯有味小公侯。”其輕富貴、賤名利,立志已可尚。然篇不得其全,近乃見之。云:“年踰八袠雪蒙頭,時對親朋話舊逰。萬事無心閒日月,一杯有味小公侯。癡兒粗爾逃譏議,家訓從來戒刻掊。世道漸艱宜勇退,爲吾問早理松楸。”味之,則持身教子,居易俟命,於道尤深知見。有子基,先入上庠,登進士第,出入中外,持節把麾,將大有爲於世。文伯教忠之所致歟?亦地靈而人傑也?[王校]:“於道尤深知見。有子基”,毛抄“見”作“今”。 吴按:“年踰八袠”之“袠”,抄本误书“失”字之“丿”之外,王氏出校,此处因误字无法输入,特说明。[吴校]:“悉主乎正”,阁本“乎”作“平”。 “万事無心閒日月”,抄本“萬”作“万”,同今简体,而他处仍作“萬”,故特记之。 “爲吾問早理松楸”,阁本“问”作“及”。080 洪覺範於《猩猩筆》詩中,“平生幾量屐,身後五車書”,謂魯直本用既孚“人生能着幾量屐”之句,以下句非全,改“人生”爲“平生”,且曰:“若以‘人生’對‘身後’,豈不佳哉?”余謂山谷豈不知“人生”、“身後”是佳對?盖猩猩不可言“人”,故改之耳。“‘老妻畵紙爲棊局,稚子敲針作釣鈎’。此盖言士君子宜以直道事君,而當時小人反以直爲曲故也。”覺範今以妻比臣,稚子比君,如此則臣爲母、君爲子,可乎?何不察物理人倫至此耶?人言覺範爲僧中龍,恐非。[吴校]:“魯直本用既孚”,阁本“既”作“阮”,是也。081 史越王浩,隆興元年拜平章事,兼樞使,都督江淮軍馬。張浚與浩俱在 上前議边事,浚請 上幸建康。 上顧浩。浩曰:“萬乗一動,有名則可。以臣觀之,曰‘親征’乎?曰‘勞軍’乎?曰‘移蹕’乎? 今日兵力未盛,民力未蘇,財力未足,三者俱未可。謂之‘親征’而動大軍,則虜必以大軍應我,是無故而招數十萬人冦邉。謂之‘勞軍’,則用度當如 上皇時。當時費緡錢數百千萬,其它可知。六軍聞之必喜,所賜不如前日,必怨望矣。若曰‘移蹕’,未審 陛下自與六宫以徃乎?借曰 上皇欲徃,則未有徳夀宫,且未知 上皇意向,臣料 上皇未必行也。   上皇不行, 陛下安得與六宫徃乎? 上皇不行,乃是親征,即非移蹕。若曰‘親征’,則有功乃歸乎?不待有功而歸乎?三者皆未可也。 陛下父慈子孝,今日豈可跬歩相離耶?”  上始悟,謂浚曰:“都督先臨邉,俟有功,朕何憚行?”浚又欲取山東,又欲取費於民如燕山錢、免夫錢,浩力争之。浚自請於 上。由是三省樞宻院徑以金字牌自命諸將出兵,外廷莫之知也。五月戊戌,浩得邵宏淵狀,准 御前金字牌,奉 聖旨擇日進兵,始知是月甲午師已渡淮矣。浩大驚,謂康伯曰:“今出兵數日,吾人俱以宰相兼樞使而不得與聞焉,焉用相?”上表力辭。乃除浩提舉洞霄宫。十有四日,符離失利,大軍十三萬一夕奔潰。上降詔哀痛罪己。六月,浚上表自劾。余謂浚非不忠也,特太急耳。浩可謂責難於君者矣,可謂見逺識微之士矣,可謂得鎮撫四夷之體矣。是可爲師出無名之戒云。[吴校]:“上前議边”,抄本此条“邉”字全作“边”,与今简体同。 “則虜必以大軍應”,阁本“虜”作“敵”,讳也。082 周邦彦字美成,自號清真。二百年來,以樂府獨歩。貴人、學士、市儂、妓女,知美成詞爲可愛,而能知美成爲何如人者,百無一二也。盖公少爲太學内舍選,年未三十作《汴都賦》,鋪張揚厲凡七千言。奏之 天子,命近臣讀於邇英閣,遂由諸生擢大學正。聲名一日震耀海内。 神宗上賓, 哲宗寘之文舘, 徽宗列之郎曹,皆自文章而得。至於詩歌,自經史中流出,當時以詩名家如晁、張,皆自歎以爲不及。姑以一二篇言之。如《薛侯馬》云:“薛侯河東土豪也,以戰功累官左侍禁。西方罷兵,薛歸吏部授官。帶所乗駱馬寓武城坊,經年不得調。覊馬庫屋下。馬怒,敗主人屋。時時蹄碎市販盎器。薛悉賣装以償,傷己阨屋,因對馬以泣。鄰居李文之爲薛作傳。同舍賦詩者十一人,僕與其一。‘狭俊健如生猱,不識中原生土豪。蛇矛丈八常在手,駱馬蕃鞍雲錦袍。徃属嫖姚探虎穴,狐鳴蕭蕭風立髪。短韀淋血斬胡歸,夜斵堅氷濡馬渴。中都久住武城坊,屋頭飬駱如飬羊。枯萁不飽籬壁盡,狹巷怒蹄盆盎傷。只今栖栖守環堵,五月泾風柔巨黎。千金夜出酬市兒,客帳晝眠聽戯鼓。邉人視死亦尋常。笑裏辭家登戰場。銓勞定次屈壯士,兩眼熒熒収淚光。齒堅食肉何曽老,騙馬身輕飛一鳥。焉知不将萬人行,横槊秋風賀蘭道’”。如《天賜白》云:“永樂城陷,獨王湛、曲真,闕夜縋以出。真持木爲兵,且走且敵,前陷大澤中。顧其旁有馬而白,暫腸騰上馳去。五鼔逹米脂城,因以得脫。真名其馬爲‘天賜白’,蔡天啓得其事於西人,邀余同賦。‘君不見,書生鐫羌勒兵入,羌來薄城束縛急。蠟丸飛出辭大家,帳下健児紛雨泣。鑿沙到石終無水,擾擾萬人如渴蟻。挽絙竊出兩將軍,敵箭随來風掠耳。道傍神馬白雪毛,噤口不嘶深夜逃。忽聞漢語米脂下,黒霧壓城風怒號。脫身歸來對刀筆,短衣射虎朝朝出。自椎雜寳塗箭創,心折骨驚如昨日。糓城魯公天下雄,隂陵一跌兵力窮。檥舟不渡謝亭長,有何面目歸江東。將軍偶生名已弱,鐵花暗澁龍文鍔。縞帳肥芻酬馬恩,閒望旄頭向西落。’”若此凡數百篇,豈區區學晚唐者可及耶?樓攻媿謂其聲镜馬凡之銘,可與鄭圃漆園相周旋,而禱神之文,則送窮乞巧之流亞。不爲溢美矣!擬清真者,又當於樂府之外求之。[王校]:“傷己阨屋”,毛抄“屋”作“屈”,是也。 “  狭俊”,毛抄二空格作“薛侯”。 “五月泾風柔巨黎”,毛抄“泾”作“濕”,“黎”作“黍”。 吴按:愚以为抄本“濕”字未错,只是书写简化而似“泾”。 “暫腸騰上馳去”,毛抄“腸”作“騰”。 “马凡”,毛抄作“乌几”,是也。[吴校]:“學士、市儂”,抄本“儂”字右侧形与“擐”同。 “李文  之爲薛作傳”,空格处阁本小字书“阙”字。“  狭俊”,阁本作“焉薛侯俊”。 “短韀淋血斬胡歸”,税本“胡”作“将”,讳改。 “泾風柔巨黎”,阁本作“樵風吹宿莽”,亦失韵。 “騙(校注:阁本作“騎”)馬身輕飛一鳥”,阁本“騙”作“騎”。 “隂陵一跌兵力窮”,阁本“力”作“刀”。 “聲镜馬凡”,阁本作“古鏡玉几”。083《沈約博》云:“性不飲酒,雖時遇隆重,而居處儉素。老病數旬,革帶常移孔。以手握聲率計,月小半分。”今世歌詠者必曰:沈腰憔悴,皆多欲所致。以星厯攷之,牽牛去織女隔,銀河七十二度。古詩云:“盈盈一水間,脉脉 不得語。”又附會以爲滛,吾未見好徳如好色者也。[王校]:“沈約博”,毛抄“博”作“傳”,是也。  “以手握聲”,毛抄“聲”作“臂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并同毛抄。084 振鷺載於詩,杜樊川以風標公子目之,丰度非凡禽比,可見矣。入詩人之詠者,多如文與可兩絶,清拔可喜:“頸細銀鈎淺曲,脚髙緑玉深翹。岸上水禽無數,有誰似汝風標。”又云:“避兩竹間点点,迎風桞下翩翩。静依寒蓼如畵,獨立晴沙可怜。”近台寜海方元善岳一絶云:“聳兩吟肩似我愁,菰蒲葉下一身秋。溪風昨夜吹魚落,飛過前灘看水流。”亦佳甚。甞著《梅史》行於世云。[吴校]:“避兩竹間点点”,阁本“兩”作“雨”,抄本“点点”简体。 “獨立晴沙可怜”,抄本“怜”简体。085 《蠱》之上九,“不事王侯,髙尚其事”,《象》曰:“不事王侯,志可則也。”夫道義之士,獨立萬物之表,若不可以一毫外物動其心。然豈恝然忘天下,不與世同其憂哉?盖隠居所以求其志耳!伊尹三聘而成格天之功,孔明三顧而定興漢之計;重道義乃若是。今百世而下聞其風者,莫不興起其志,豈不可爲世則?大抵富貴功名先入其心者,不可與圖天下之事也。086 戴石屏之父東臯子,平生喜吟,身後無遺藳。石屏能昌其詩,遂搜羅,僅得《題小園》一律。云:“小園無事日徘徊,頻報家人送酒來。惜樹不磨修月斧,愛花湏築避風臺。引些渠水添池滿,移箇柴門傍竹開。多謝有情雙白鷺,暫時飛去又飛回。”乃刋於《石屏集》之首。宋西園之父厲齋居士,平生好吟,亦無遺藳。西園能續父灯,因旁搜,亦僅得二絶。賦《食米倉》云:“陋巷顔回獨屢空,生涯惟在一瓢中。太倉腐粟雖山積,非義寜甘君子窮。賦《飬蠶》云:“男必耕耘女必蠶,古人尚爾我何貪。浴沂時候成春服,歌詠來歸道味甘。”亦刋於《西園集》之首。二君之詩雅正同,遺篇之多寡同,二君之子能傳其業同,而發揮前人之美亦同。使二君之子而弗肯堂,二君其能流芳哉?近日詩家子弟失其業者不可數,故李梅亭云:宗文、阿買軰於是有愧。信然。[吴校]:“西園能續父灯”,“燈”字抄本作“灯”,同今简体。087 熈寜末年旱,詔議改元。執政初疑“美成”。 上曰:“羊大帶戈,不可。”又擬“豐亨”,上曰:“‘亨’字爲子不成,惟‘豐’字可用。”改元“元豐”。因攷《字說》云:“止戈爲武。花者草木之化。人者,專於孝而有文者謂之教焉。元者太初之中氣,能固其元則爲完。固之完,殘其所完,則爲冦矣。”昔人有是說也,今言命者有曰:“丑爲破田,戌爲負戈。丙丁爲平頭,辛夘甲申爲懸針。”亦取字說。常以滕强恕命,攷之丙戌、丙申。丙戌、丙申平頭矣,官至侍從而無子。金輝命,攷之甲午、辛夘。甲午、辛夘,懸針矣,故初爲海冦,三遭决配。後爲都統制,贈武義大夫。二官人之命且若是,况朝廷一年號之重乎?字說亦不可不攷。[王校]:“執政初疑美成”,毛抄“疑”作“擬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同毛抄。[吴校]:“又擬豐亨”,阁本“又”作“乂”,误。088 昌黎伯和裴晉公《東征》詩云:“旗穿曉日雲霞雜,山倚秋空劍戟明。”盖以我之旗况彼雲霞,以欲彼之山况我劔?;回变舞鳯格也。王勃《滕王閣記》云:“物華天寳,龍光射牛斗之墟;人傑地靈,徐孺下陳蕃之榻。”盖一句之中,物華天寳、龍光牛斗自爲對,謂之貼身對也。鄭谷《弔僧》詩云:“幾思聞静話,夜雨對禪牀。未得重相見,秋燈照影堂。”以後二句對前二句,扇對也。《月中桂》詩云:“根非生下土,葉不墜秋風。”《山行》云:“閒尋樵子徑,偶到葛洪家。”《僧遷居》云:“住山今十載,明日乂遷居。”盖以下土秋風,樵子葛洪,遷居十載,假對也。《懷古》云:“經來白馬寺,僧到赤烏年。”借對也。趙紫芝云:“近方辭地肺,本自住天台。”及子午谷、丁夘橋,琴心、帶眼之類,的對也。余甞因是,以“糟甲”對“蜜丁”;“山龜”對“軒鶴”;“瓶儲縣令元無粟,紙裹書生不識錢”;“赤幟城邉生廣武,白書樹下死龎涓”;“日晷覺都無夘酉,書編看不到辛壬”;盖不但的對,而人品事類亦相當。體格不止此,觸类而長之可也。[王校]:“以欲之山”,毛抄“欲”作“彼”,是也。 “回变舞鳯格”,毛抄“变”作“鸞”,是也。 吴按:抄本“变”作简体,阁本两处并同毛抄。089 王晉公祐創弟京師曹門外,手植三槐於庭,曰“子孫必有登弟爲三公者”。已而,魏公果爲太保。歐陽文忠公作《魏公神道碑》,首載此語。人因以“三槐王氏”稱之。韓漕使元吉,祖居京師之惠政坊,植桐於門。嵗久,木大且異,人遂以“桐木韓氏”稱之。後著《桐隂舊話》十卷。王氏有别族居建康馬糞巷,人俱號爲“馬糞王子”。曰:“擇不處仁,焉得智?”言君子所居,不得不擇也。今槐、桐之美,馬糞之汙,厥監不逺。[王校]:此条“弟”,阁本皆作“第”。 按:抄本“第”皆写作“弟”。090 李華《弔古戰場文》本於庾信《衰江南賦》;韓愈《送窮文》本於揚雄《逐貧賦》;李白《大鵬賦》本於司馬相如《大人賦》;而相如《大人賦》又本於屈原之《逺遊》。皮日休《桃花賦》殆出於舒元 ,《牡丹賦》。若栁宗元之《乞巧文》,劉禹錫之《問大鈞》,則同時而暗合者也。[王校]:“衰江南賦”,毛抄“衰”作“哀”,是也。 “舒元 ”,毛抄空格作“輿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并同毛抄。●《藏一话腴》乙集卷下 临川藏一陈 郁仲文091 “地上有水,比先王以建萬國、親諸侯”,盖天下之至相比。而無間可入者莫如水之與地,先王之民所以親其上、死其長,歴數百年不可亂者,其上下之相比,盖如此其至也。然其所以能如是者,亦豈徒善而已哉?必有法焉,封建是也。夫建萬國,則萬國之民各比於其君。親諸侯,則萬國合爲一,以比於天子。此其所以相維相附,若網在綱, 深根固蔕,不可動揺,而後此道成也。後世之郡縣異於是矣。聖人於《比》之象,特發其義,而儒者多以封建爲聖人不得已,且自附於桞宗元之說,夫豈未之思乎?[王校]:“ 深根固蔕”,(空格)毛抄不空。 吴按:阁本亦不空。[吴校]:“而儒者多以封建”,阁本“儒”作“傳”,误。092 世論多以阮籍爲放曠不羈之士,守禮法者羞言之,盖以迹觀,而不以心察之也。余見其沉酣不理,若與世違。然觀漢楚戰場,則曰:“時無英雄,使稚子成名!”豈忘慮於世變哉?口不臧否,然待人以青白眼,豈無意於人物哉?居喪飲酒食肉,然慟哭則嘔血數斗,豈不情於哀慼哉?當其王室不競,强臣擅威,戮大臣如刺犬豕,故張華、衛瓘以清直死,嵇康以髙簡死,王衍以清談死,陸機、陸雲以俊才死。至文帝將求婚,鍾會欲詢以時事而致之罪。而籍終皆以沉湎避,其察微見逺,寄托保身,非髙出數子之上,其能脫屣於禍穽哉?吁!善觀人者,當攷其迹而逆察其心,乃可也!093 四州昌國縣東有洩潭,依據山腰,深淺不可測。宣和中旱甚,簿尉劉泌投詩於潭,曰:“未躍天衢卧寂寥,碧潭流溢海山腰。埋藏頭角雖多日,鼓動風雷在一朝。既若有心成變化,豈能無意澤枯焦。神蹤許爲蒼生起,願奮威靈上九霄。”詩沉而雨作,時人異之。詩能動天地、感鬼神,其此之謂歟?[吴校]:“其此之謂歟”,阁本“謂”作“詩”,误。094 唐元次山承詔詣京師。至汝上,逢山龜亦承詔詣京師,遂與山龜一例乗郵而至。因上書韋陟尚書,願不以结(校注:阁本作“朋”)齒於山龜,而以士君子之禮見。吁!在次山進退則甚輕,軒鶴之禍所稔則甚重,可不鑒諸![吴校]:“願不以结齒於山龜”,阁本“结”作“朋”。095樊噲起屠狗,一健將耳。而其諫畱秦宫,謂責項羽,鴻門排闥見帝,以强髙祖之暮氣。當時諸公所不能者,亦豈易薄哉?還軍灞上,此最髙祖全身以得天下之機,微噲之諫、子房之助,吾知其不免矣!方項羽降章邯於河北,意輕沛公,豈謂能先入關哉?及關而關閉,然後乃知沛公已得秦而拒之,此其追懐王,忿忿於沛公者,毒矣!有如復先據其宫室、貨寳、子女,而一無推遜之形,可以自解說?則旦日合戰之禍,雖有子房、項伯,誰能救之?故觀秦之富貴而弗之顧,而秦人信其廉。封府庫足以自解,而項羽亮其誠。直取不取,聽命於項氏,使項氏私之而天下多其直。此吾所謂全身以得天下之機,特發於噲之一言,孰謂市屠之子,智反若是耶?[王校]:“謂責項羽”,毛抄“謂”作“誚”,是也。 “使項氏私之”,毛抄“私”作“移”。 吴按:阁本前条作“誚”,后条作“私”。[吴校]:“復先據其宫室”,阁本“先”作“盡”。096 《金城記》:黎常舉云:“欲令梅聘海棠,張棖子臣櫻桃,以芥嫁筍,但恨時不同耳。”(校注:诸书多作“黎舉”)若牡丹、荼蘼、楊梅、枇杷,盡可以爲友。爲此說者,如或有用,吾知其必善銓量人物也。洪盤州《海棠詩》云:“雨濯呉粧膩,風催蜀錦裁。自嫌生較晚,不得聘寒梅。”正用前語。[王校]:“張子臣櫻桃”,毛抄“張”作“棖”,是也。 按:“棖”即“橙”字。[吴按]:“黎常舉云”,阁本同。然《别雅》引《金城記》,作“黎舉云”。而《群芳谱》、《广群芳谱》、《说郛》、《记篡渊海》”诸书,皆作“黎舉常云”。抄本与阁本“常”、“举”颠倒,当从诸书。097 讀《四牡》之詩,當思君臣之義。讀《棠棣》之詩,當思兄弟之義。讀《伐木》之詩,思朋友之義。讀《采薇》之詩,思征伐之義。有爲者亦若是,乃可也。師曰:“未讀《論語》,是這般人。讀了《論語》,尚只是這般人。便是不曽讀《論語》。”學詩者,豈晚唐五字云乎哉?098 羊叔子登峴山,慨息謂鄒湛曰:“由來贒逹勝士,豋此逺望,如我與卿者多矣。皆湮没無聞,使人悲傷。”湛曰:“公徳冠四海,道嗣前哲。令聞令望,必與此山俱傳。若湛軰,乃當如公言耳。”余觀叔子當時,擒呉之功未就,難得之嵗易流。登臨有感,恐事不成而名無聞。叔子之嘆,豈兒女子之嘆耶!湛不能於此時壮其辭氣,以激昻叔子之志,相與發憤,戮力共事。而進溢美之辭以求容悦,安知叔子之嘆,在彼而不在此也?099 道士林靈素以方術顯於時。有附之而得美官者,頗自矜驕。或有作《靈素畵像詩》,云:“當日先生在市?,世人那識是神仙?只因學得飛昇後,雞犬相隨也上天。”100 曲帥端統兵日,有叔父必欲居将列,以功名自見。力止之,不聽。遂以偏将出戰,後竟敗歸。端勞傷撫殘之餘,軍正以将叔敗告,謂當伏誅,不免委諸法。既誅矣,端乃成服發喪,其祭文曰:“嗚呼!斬叔者,涇原統制!祭叔者,姪児曲端!尚享!”士莫不畏服。又方秦丞相殺諸公時,趙公鼎薨於謫所,有名士大夫遺祭於道間。秦聞而索之,將羅織以罪。而其文止叙年、月、日,具位姓名,致祭於某官之靈,嗚呼哀哉,尚享而已,秦竟不得而罪焉。[王校]:“士大夫遺祭於道間”,毛抄“遺”作“遣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同毛抄。101 李龍眠有别墅,堰流繞之,名曰“璇測館”。館有亭曰“讀真”,盖取龍安山主懐嵩曽於此日讀《太真經》也。林和靖題詩其上,云:“僧廬荒落背秋成,百尺寒梢子滿庭。俗客不來髙睡足,焚香應疏太真經。”此絶今集所遺。[王校]:“璇測館”,毛抄“測”作“渊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作璇源館”。102 蘭亭之茂林脩竹,足以益右軍之美;而平泉之草,不足以貸賛皇之辜。午橋之燠館凉臺,足以佚晉公之老;而金谷之池亭,不足以盖季倫之愆。信乎!園池臺沼,儻無清徳以将之,而不知所以樂其樂,則自簮芳醉醲之外無它適,自梏安樱隋攖惰之餘無異趣,鮮不賛皇季倫若也![王校]:“而平泉之草”,毛抄同。按:“草”下疑脱“木”字。 吴按:阁本“草”下有“木”。 “樱隋”,毛抄作“攖惰”,似是。 吴按:阁本同毛抄。103 建炎樞宻聶昌,臨川 人也。上庠釋褐出身,元名“山”,御筆改今名。朝廷令徃河北,割地粘罕,須昌撤伞而後見。昌云:“彼此皆王臣也,平交耳。安有撤伞之禮?”竟不從,粘罕亦莫之屈。當時,河北百姓不肯割土。昌因與虜争戰,死河北。 聖恩軫其忠,諡曰:“榮愍”。見《東都事畧》。昌死未幾,於東京相國寺廊壁題詩云:“星流一箭五心摧,電掣戈矛兩脅開。車馬亂中顱項辟,烏鳶啄後骨成灰。有身報國今償志,無計歸家漫舉哀。寂寞孤魂何處着,冥冥空築望鄉臺。”字畫儼然如昌親染,見者皆憫之。昌子爲湖北帥司參議;孫周臣,爲市舶提舉 孫濟,爲髙郵主簿。忠魂英氣,已死猶生。而 聖朝賞延不絶,豈負人也哉?[王校]:“臨川 人也”,空格,毛抄不空,《说海》同。 “車馬亂中顱項辟”,“項辟”毛抄作“顶碎”。 “無計歸家漫舉哀”,“無計”,毛抄作“无讣”,是也。 “寂寞孤魂何處着”,毛抄“着”作“托”。 “提舉 孫濟”,毛抄不空。 吴按:阁本首、末二条亦不空。 次条作“項劈”,三、四条作“無計”、“着”。[吴校]:“割地粘罕”,阁本“粘罕”作“尼雅滿”,清人译改,下同。 “昌因與虜争戰”,阁本“虜”作“敵”,讳“虜”也。104 《春秋.桓公十一年》:“十二月,鄭師伐宋。丁未,戰於宋。”杜氏云:“既書‘伐宋’,又書‘戰於宋’者,以見宋之無信也。”余謂不然,盖宋諱敗廼耳。《春秋》爲魯諱則可,若居将帥之任,受閫外之寄,小勝則告捷而邀功。大敗則不言諱過而避罪,是欺君也。孰謂君可欺乎?105 行都城北五十四里,臨平湖。岸有山,山有景星觀。觀有丘真人相,祠有丹爐。丘本唐人,仕,甞爲郎。弃官學道,於此飛昇。顧况訪之,有詩曰:“五月五日日正午,獨自騎驢入山塢。來到君家不見君,下驢倚杖叩君户。驚起山童開竹扉,黄犬揺尾銜人衣。試問先生徃何處?云入山中采紫薇。平明一去今未歸,引我池中看釣磯。池中數箇白鷗兒,見人慣後癡不飛。待君歸朱來君未歸,却復騎驢下翠微。”句句可圖繪也。[王校]:“待君歸朱君未歸”,毛抄“朱”作“來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同毛抄。106 孟子聞樂正子爲政,喜而不寐。門人問其所以喜,則曰:“正子好善,優於天下。”一不好善,“讒謟面諛之人至,國欲治,可得乎?”盖小而郡守,大而監司,上而宰相,有直、諒、多聞之士爲司幕寮属,相與咨諏,相與扶持,相與講明,相與賛助,是所以爲善也。 若曰坐於僉廰者,惟固寵是謀。奉承上意,書擬遷就。是不好善,是讒謟面諛之人矣。范文正公曰:僉幕湏得可爲我師者爲之。正孟子之意也。[王校]:“爲善也 若曰”,空格,毛抄不空。 吴按:阁本同毛抄。107 有號楚客者,以能詞居淮東。余甞於馮深居寓館見,十數觧皆滛麗不則之句,初無止於禮義者。其死也,淮安守些之,云:“一從楚客死,淮山無顔色。”吁!長淮富英竒,其來尚矣。蒙衝一炬,老瞞裭魄,非廬江周瑜而誰?正色一叱,六館震驚,非歴陽何蕃而孰?相楚三月,吏無奸邪,期思叔敖也;守蜀數年,俗好文雅,舒人文翁也。桐鄉嗇夫,治行稱最;居鄛亞父,計謀多竒;河南二程,道學宗師而坐黄崗;包、馬二公,人物冠冕而生肥水。它如山陽徐積,淮海秦觀,或以孝節稱,或以才學顯,不可悉數。近世如龔先、董槐、丘崇、章掞、陳夢斗、焦炳炎,皆以次能謀國者,又層見疊出。皆山川孕秀,神祗闓闡符,奚獨以楚客之存亡而爲輕重耶?因賦一絶,云:“淮邦産寳皆竒士,楚客能詞只小夫。些語凄凉君自感,未應山色獨關渠。”[王校]:“道學宗師而坐黄崗”,毛抄“坐”作“生”,是也。 “丘崇、章掞、陳夢斗”,毛抄“崇”作“宗山”二字。 “神祗闓符”,毛抄“符”作“祥”。 吴按:阁本首条作“坐”,误同抄本。 次条抄本之字,实作“宗上山下”之形,“崇”之异体也。故毛抄误为二字,阁本正作“崇”。 末条阁本“闓”作“闡”,而“符”与抄本同。108 郴之桂陽,縣東有廟曰:“九江王”,所祀之鬼,乃英布、呉芮、共敖也。紹興間劉頷爲守,乃論九江王項羽所僞封,芮、敖追義帝而布殺之。放弑之賊,豈容廟食?遂毁之。荆門有伍子胥廟,南軒張先生首平之。盖子胥,呉視之爲忠,楚視之爲讎,尚安得血食於衆惡之地耶?劉、張所見,前後契合,偉哉![王校]:“乃論九江王”,毛抄“論”作“謂”。 吴按:阁本作“論”。109 明之慈溪,縣西北有慶安寺。寺之前有古松夾道,綿亘數里,望之如蒼雲。其一最巨而竒,蜿蜒若龍飛,偃如盖,臨池之上。寺後有泉出於深谷。僧以巨竹連筒,引行數里,支分于松下石池,溢入干溪。舒龍圖亶有詩云:“門前屏障遶潺湲,付與林僧夜定還。松盖作雲散十里,竹龍行雨出千山。白公香火蓮開後,謝氏池塘草夢間。我亦鳯凰臺上客,圖閒却笑未能閒。”其後,邑長沈時升有造舟之役,睥睨兹松,將斤焉。里士馮文學輗作詩以遺沈,頼以不伐。松因詩而夀焉。曰:“寒松一幹老蒼蒼,古寺門前嵗月長。匠伯偶圖舟楫利,禪翁方患斧斤傷。得全此日同齊櫟,勿剪他年此比召棠。可但與君期乆逺,相将俱列大夫行。”[王校]:“松盖作雲散十里”,毛抄同。《说海》“散”作“遮”,是也,当从。 “勿剪他年此召棠”,毛抄“此”作“比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作“散”,“比”。[吴校]:“支分于松下石池”,阁本“于”误作“千”。 另:阁本“一幹”至“利禪”为一行,均下移一字,未知何故。110 元祐初,起范蜀公於家。辭表云:“六十三而致仕,固不待年。七十九而造朝,豈云知禮?”史越王有表,中自序云:“逡廵嵗月,七十有三;補報乾坤,萬分無一。”語意相類。111 白石姜堯章,竒聲逸響,卒多天然。自成一家,不隨近體。有《詩說》行於世。三數十年來,曽景建、劉改之、張韓伯、翁靈舒、趙紫芝、徐無競、髙菊磵,諸公俱已矣。自餘以詩鳴者,皆非能專續白石之燈,惟鄱陽張東澤受訣白石。攻研澄潔,駸駸欲遡太白而上之。余甞觀東澤,家本二千石,而瓶不儲粟;身本貴逰子,而癯如不勝衣。舉世阿附,而日夜延騷人韻士,論說古今。客退吟餘,寄趣徽軫,曽不一毫預塵世事。盖所飬相似,所吟亦不相違。信詩人之不得不尚友师也。[王校]:“卒多天然”,毛抄“卒”作“率”。是也。 “專續白石之燈”,毛抄“專”作“傳”,是也。 “受决曰石”,“决曰”毛抄作“訣白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前二条同此本,唯末条与毛抄同。[吴校]:“信詩人之不得不尚友师也”,阁本作“信詩人之傑不得不尚友也”。112 司馬遷謂袁盎“仁心爲質,引義慷慨”。余謂盎隂持變詐,陽爲忠直之人耳。盎與晁錯有隙,七國之變,盎獨宣言於庭曰“不足憂也”,疑若有必勝之策。及景帝屏人語,但言斬錯以謝七國,則兵可不血刄而罷。及既斬錯,而七國之兵亦不退。是假天子之威以報私怨耳。豈仁心耶?113 安禄山之亂,哥舒翰與賊將崔乾祐戰潼關。見黄旗軍數百隊,官軍以爲賊,賊以爲官軍。相持久之,忽不知所在。當時昭陵奏:陵内是日石馬皆汗流。故李義山美李晟平朱泚詩云:“天教李令心如日,可待昭陵石馬來。”余謂詩固佳矣,豈可待石馬來耶?甞在京口,有客傳《賀新郎》一曲,乃為東閫趙先生夀者,竒甚:“天意扶炎宋。爲吾皇、維衡嶽孕,長沙星夢。社稷勲庸天地窄,不數智名功勇。要自有、胷中妙用。擎着東南天一柱,看邉民、買犢歸耕種。官職易,此身重。  黄封己見傳宣送,恰春來、洪鈞初轉,紫樞歸拱。嵗嵗玉樓春噀處,慧質明粧環擁。正弟勸、兄酬歡動。一寸丹心堅似鐡,待磨崖、勒就浯溪頌。龍尾道,接天踵。”余謂竒則竒矣,然當今九重奠枕東閫,坐鎮淮右,豈宜更待勒浯溪之頌耶?《傳》曰:“盡美矣,未盡善矣。”此詩此詞之謂歟?[王校]:“未盡善矣”,毛抄“矣”作“也”。 吴按:阁本同毛抄。[吴校]:“天意扶炎宋”,阁本“天”作“失”。 “官職易”,阁本“易”作“昜”。 “龍尾道”,阁本“龍”作“籠”,误。114 《容齋隨筆》云:“今之州縣,移徙改割,徃徃或失其故名。或州異而縣不同者,如建昌軍在江西,而建昌縣乃隶南康。南康軍在江東,而南康縣乃隶南安。南安軍在江西,而南安縣乃隶泉州。欝林爲州,欝林縣隶貴州。桂陽爲軍,桂陽縣隶柳州。余因攷之西漢,《地理志》所載縣名,重復亦多。如清河、臨淮之兩東陽;東海、臨淮之兩開陽;齊及東萊之兩臨朐;濟南、南陽之兩朝陽;潁川、汝南之兩定陵;平原、瑯琊之兩平昌;臨淮、東萊之兩昌陽;武都、五原之兩武都;鉅鹿、常山之兩曲陽;五原、代郡之兩安陽;山陽、泰山之兩平陽;代郡、勃海之兩平舒;清河、定襄之兩武城。以至泰山、東都、東海、犍爲之爲 武陽者四,又不可不知也。[王校]:“桂陽縣隶柳州”,毛抄“柳”作“郴”,是也。 “重復亦多”,毛抄“復”作“複”。 “之爲 武陽”,毛抄不空。吴按:首条阁本亦误。 次条阁本同毛抄,此本误。然“復”、“複”二字皆简化为“复”字,已不复辨矣。 末条阁本亦无空格。115 黄東浦題二十四字於寓居壁間云:“氣韻閒曠,言詞精省。葳儀端濶,動作詳雅。酬應温恪,接納謙洽。”字畫弘楷。每訪之,一見使人肅然加敬。前軰踐履,盖如此。[王校]:“葳儀端濶”,毛抄作“威儀端潤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作“威儀端濶”。[吴校]:“言詞精省”,阁本“省”作“慎”。 “字畫弘楷”,阁本“弘”作“宏”,盖避康熙讳也。116 冩照,非畵科比。盖冩形不難,冩心惟難。冩之人尤其難也。夫帝堯秀眉,魯僖、司馬亦秀眉;舜重瞳,項羽、朱友敬亦重瞳;沛公龍顔,嵇叔夜亦龍顔;世祖日角,唐髙祖亦日角;文皇鳯姿,李相國亦鳳姿;尼父如蒙魌,陽虎亦如蒙魌;竇将軍鳶肩,駱賓王亦鳶肩;楊食我熊虎之狀,班定逺乃虎頭;司馬懿狼顾,周嵩乃狼肮。若此者,冩之似足矣。故曰“冩形不難”。夫冩屈原之形而肖矣,儻筆無行吟澤畔,懐忠不平之意,亦非靈均。冩少陵之貌而是矣,儻不能筆其風騷冲澹之趣,忠義傑特之氣,峻潔葆麗之姿,竒僻贍博之學,離寓放曠之懐,亦非浣花翁。盖冩其形必傳其神,傳其神必冩其心,否則君子小人,貌同心異。貴賤忠惡,奚自而别?形雖似何益?故曰“冩心惟難”。夫善論冩心者,當觀其人。必胷次廣,識鑒髙,討論博知,其人則筆下流出,間不容髪矣。儻秉筆而無胷次,無識鑒,不察其人,不觀其行,彼目大舜而性項羽,心陽虎而貌仲尼,違其人逺矣。故曰“冩之人尤其難”。 本朝士大夫游戯筆墨者,自坡仙、叔黨、文與可、楊補之、米元暉、廉宣仲而次,遺妙皆爲世寳。二十年來,徐抱獨、蘇希亮、髙菊磵、趙子固、周肖白,亦各寄興於畵,世亦争傳。惟冩照入神,今僅葉苔磯一人而已。盖苔磯讀唐詩數百家,落筆有驚人句。日與褒鄂人物,逰凡江湖,吟人未識則討論之,既識則冩之。今積數卷。每一卷舒,如親與諸吟人談笑觴咏,窮逹夷險,洞見肺肝,皆不能隠真冩心者矣。唐摩詰,詩人也。前軰謂其“畵中有詩,詩中有畵”,其與苔磯同一志趣歟?故曰:“冩照非畵科比,冩形不難,冩心惟難,冩之人尤其難”者,良有以也。[王校]:“峻潔葆麗之姿”,“葆”,毛抄校改“藻”。[吴校]:“班定逺乃虎頭”,阁本“頭”作“颈”。按本传云“燕项虎颈”,当从阁本。 “司馬懿狼顾”,阁本作“狼頭”,按《晋书》云“狼顾相”,阁本误。 “逰凡江湖”,阁本“凡”作“汎”,是也。117 《詩》云:“涇以渭濁”。東坡云:“涇水一石,其泥數斗。”是涇不自知其濁,而反以渭爲濁也。惟杜少陵曰:“回首清渭濱”,深得其旨。馮深居題道士鄭渭濱詩卷云:“江湖曽是飲清波,筆染霜華秋最多。夢裏誦君新句子,覺來無奈月明何。”[王校]:“誦君新句子”,毛抄“子”作“好”。 吴按:阁本同此本,作“子”。[吴校]:“涇水一石”,阁本“石”作“不”,形误。118 竹爲植物,出地不膚寸,與凡草木同。及觧蘀柯葉,横出幹三四丈,畸焉。盖凡卉秋受霜、冬被雪,槁折毁裂如無生。獨此君方嬋娟整秀,坐視霜雪而自若,豈凡草木比哉?故君子亦若是,平居應接交逰,詡詡怡怡,若庸人也。倐事有不可於心,人皆戚戚,我獨愕愕;物悉流矣,身獨止焉。是亦此君之不以霜雪而改柯易葉也。子猷曰:“不可一日無此君”,蘇長公曰:“無竹令人俗”,豈爲觀美耶?借竹以飬性,不爲俗子之歸耳。古今詩人,風流意度,清節髙趣,政自不凡,如竹可愛,使人一見,灑然意消。余得俗子之詩曰:“俗子俗到骨,一揖已溷人。不知此曹面,何得有許塵?”正子猷、長公之所畏避者也。[吴校]:“盖凡卉秋受霜、冬被雪”,阁本“盖”误作“益”。 “改柯易葉”,阁本“易”作“昜”。119 《顔氏家訓》云:“江南閭里間,士大夫有不學者。羞爲鄙樸,道聽塗說,强事餙辭。呼‘微質’爲‘周鄭’,謂‘霍亂’爲‘博陸’。上荆州必稱‘峽西’,下扬都要云‘海郡’。言食則‘餬口’,道錢則‘孔方’。問移則‘楚丘’,論婚則‘燕爾’。及王則無不‘仲宣’,語劉則無不‘公幹’。若此之類,轉相祖述。訛以傳訛,問之則不知源流,施之則時復失所。”殊可笑而不可化也。平江里巷,傳習呼營妓之首曰“丁魁”、“朱魁”,謂城之門曰“閶關”、“齊關”。若然,則黄魁、衛魁,貴賤不分,雌雄莫别。而湧金關、候潮關,與凾谷關、大散關雜稱之,亦莫知是何地頭矣!是亦可笑而不可化者矣。[王校]:“呼微質爲周鄭”毛抄“微”作“徴”,是也。 吴按:阁本同毛抄。●附《王振声跋》:《藏一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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